赤心巡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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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八十八章 佛陀覆面,不忍见苍生(第1/2页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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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如来知他众生心中所念。如实知之。”



是为他心通。



此乃佛门无上神通。



而观衍用了五百三十七年,来研究龙神。



“如实知之”这四字,何其恐怖?



一直以来,龙神最大的精力都在如何捕获玉衡、如何掌控玉衡上,对观衍乃至于森海源界包括世界意志在内的一切,都不曾看在眼里。



哪怕神柄被夺,哪怕吞食世界意志的速度被延缓,都不过是明面上掩人耳目的把戏。



祂并不想做得太张扬,不想闹出太大动静,引来其他竞争者。



包括祂为什么辛辛苦苦捣鼓出龙神应座任务,搞什么龙神使者,时不时还想办法送出一点奖励,都是为了掩护占据玉衡星辰这件事。



但没有想到的是……



祂好像所有的后手,都被针对了。



甚至于一些没来得及发动的手段,也提前一步被掐灭。



这是唯一的重点。



在漫长时光里布下的后手,多得祂自己都难记全。观衍这样一个初入森海源界时才堪堪内府境的小和尚,怎么会被祂放在心上?



所有的僵持、胶着,都是祂有意为之。时间一到,祂展现真正实力,自然摧枯拉朽。



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对手?



龙神直到此刻,才真正正视这个立在世界神树上的和尚。



“你到底是什么人?”



捕获玉衡星辰是一件太伟大的事业,祂为之付出了太多精力。



如今回过头来想顺手抹去观衍。



但从玉衡星辰旁,再到森海源界世界本源海,再到悬颅之林……竟然没有一处能占上风!



“如果没有你,没有你的龙神应座,没有你的倒行逆施。现在我大约已立金身……”



他在高处俯视龙神,右手捏成了拳:“而现在我只是,一个此生不成佛的人。”



一拳砸落!



祂开始怀疑,这一切是不是早就布下的一个局。祂的玉衡星辰,是不是早就被人注意到?



“我是什么人?”



观衍立在神树之巅,毫无遮掩地展现威能,在几乎任何一个层面的争斗里,死死压制着龙神。



轰!



龙首直接被一拳砸飞,然而龙尾仍被世界神树定住,不能飞出太远。



奇耻大辱。



他的拳头如此渺小,可落下来的时候,又如此宏大。



拳头跨越了漫长的距离。



甚至于……隐隐有一种与远处玉衡星辰同频膨胀的感觉。



在神荫之地的树之祭坛,有光自祭坛上的木纹下透出来,透出的光无限延伸,投向天穹。



而祭坛上的木纹,在天穹映射放大后,构建成了一个宝座的形状,悬空而立,光辉流转!



远处是书屋燃烧后的金色火焰,密密麻麻的森海圣族之人聚集在一起祝祷。



这是奇耻大辱!



龙神愤怒得眼睛里都燃起了金焰,金焰沸腾成……一个宝座的形状。



与此同时。



神座恰恰出现在膨胀中的玉衡星辰的下方,一似于玉衡落座!



龙神应座从来不止是一个简单的仪式,它勾连了七星楼秘境,连接了森海源界与现世,更是龙神在过往岁月里无数次向玉衡星辰靠拢的尝试。



姜望苏绮云他们曾经看到过的……



龙神应座耀于夜空,但整个森海圣族自祭司以下,未有人再来看它一眼。



这也不紧要。



树之祭坛发生异动的同时,在这宇宙深处,亦有一方巨大神座显现虚空。



金身碎灭翡翠纹,龙神仰天而啸。



整个数千丈的世界神树,都剧烈摇晃起来。



在这个时候,祂竟凭借“龙神应座”,借用了玉衡星辰的力量……居然已经可以做到这一步!



玉衡曾在神座上!



那钉在龙神尾部,已经往龙躯中段蔓延的世界神树树根,骤然之间停止了入侵。



而后寸寸崩断!



但在这宇宙虚空里,“龙神应座”其实是摇动玉衡星辰的仪式。



借用玉衡星辰力量的同时,亦是在进一步掌控玉衡星辰!



就在这个时候,观衍坐了下来。



若是无人阻挠,掌控玉衡星辰只是时间问题。



于曾经的森海圣族而言,“龙神应座”是神迹。



于所谓的龙神使者而言,“龙神应座”是昭示神谕的过程。



此乃玉衡神座!



对于玉衡星辰的研究和利用,观衍亦从未疏忽过。他非常清楚真正的战场在哪里,怎么可能无视玉衡?



包括借用玉衡星力,降临星月原,多次与姜望交流。包括直接以玉衡星力为凭借,对抗那平等国的神秘强者……都是他在触摸玉衡的体现。



他往下坐的时候,身下尚空无一物,当他坐下来,无穷星光凝聚,亦结成一张璀璨宝座,刚好将他托住。



这张宝座看起来远不如龙神宝座辉煌,更不如它巨大。



但只是立在那里,就与玉衡星辰发生着无形的联系。



龙神和观衍,双方同时借用了玉衡星辰的力量,但方式却并不相同。



龙神是在托举玉衡星辰,请玉衡落座。而观衍这边,是引导了玉衡星光,让玉衡请他落座!



这两条路线,是基于双方当初的力量所决定的。观衍彼时的羸弱,注定他无法托举玉衡,只能小心引导,由小及大。到现在所收获的,竟然也不相伯仲。



就像在神道之上,他后来居上。在对玉衡星辰的探索上,他亦不输于龙神。



身披月白僧衣的观衍,坐在星光璀璨的玉衡神座之上,平添许多威严。



就这一坐,世界神树的摇晃,再一次中止!



当然更重要的是……竟然连引动玉衡星辰之力,也无法掀翻这个和尚!



遥望着玉衡神座上的观衍,龙神洪声如鼓——



“吾本不欲如此,如之奈何?”



非要比喻的话,龙神是金屋藏娇,索取玉衡星辰的回报……观衍则是吃玉衡星辰的软饭。



这种对比让龙神几乎烦恶吐血,祂付出更多力量却没有得到更多回馈,尤其是观衍的玉衡神座,明显也是从祂的龙神应座得到的灵感。



小偷踩在正主头上,叫祂如何忍受?



在森海源界的世界本源海中,那正与观衍分灵争斗的真龙元神,忽而龙尾一摆,拔空飞起,离开了世界本源海。



但祂当然不是放弃了争斗。



因为紧随其后,便有浩荡的金色浪涛冲天而起,脱离本源之海,随此真龙元神离去。



那双金黄色的龙眸,第一次闭上了。



虚空仿佛在颤抖!



不,颤抖的是世界神树,是森海源界的神柄。



恐怖的力量降临虚空,真龙元神归位。



龙神睁眸,气势再不相同!



宇宙虽然广阔,祂却恍惚唯一。



龙神在此刻,选择抽空世界本源海!



不比杀戮森海源界生灵以逐步控制森海源界的行为,祂现在的所作所为,是直接破坏森海源界存在的基础!几乎可以说,是灭世之孽,属于人神共愤的恶行,所以祂说不欲如此。



但此时为了最终胜利,祂亦没什么所谓。



无论观衍贯注多少力量,无论怎么压制,都无法阻止世界神树的离开。



龙神此时出奇的平静,只是抬眸而望,看着那越来越远的玉衡神座,以及神座上双掌合十的观衍。



那眼神仿佛在问——你会怎么做?



星辰虽然伟大,光芒却都为祂所聚集。



被祂带走的、磅礴的世界本源之力,在虚空之中凝聚成一个数千丈的金甲神人,只一把,便抓住了世界神树!



将它自贯穿的龙尾处,一寸一寸拔起!



他不仅不能这么做,还必须第一时间调动他所掌控的世界本源之力,修补森海源界。



由此导致了……



在这虚空深处的战场,他孤立无援。



抽走世界本源之力,这件事当然需要难以想象的伟力。但此时的观衍也可以做到。因为森海源界的世界意志,已经将一切交付于他。以世界本源之力对抗世界本源之力,是再清晰不过的办法……



但他如何能这样做?



世界本源海如果被彻底抽空。整个森海源界就会立即崩溃。



金色的龙血滴落虚空,世界神树的树根,早已与血肉纠缠在一起,强行分开的时候,是切肤之痛。



但龙神的眸中全无痛苦。



祂瞧着观衍,有些莫名的唏嘘:“你这样的强者,竟然会做出这种选择……吾甚觉遗憾。”



龙神静静地等了一阵,没有等到森海源界崩溃的那一幕,没有等待观衍分灵携另一半世界本源而来,甚至没有等到观衍的分灵——还留在森海源界补救。



祂等到的是金甲神人,终于将那一株世界神树拔到尽头。



树巅之上,仍然坐着观衍。



灭世之孽,祂与观衍共担。



而森海源界崩溃后的结果,显然对观衍十分不妙。那么这件事对祂来说,就是以好处居多。



祂没有想到的是……观衍没有那么选。



时至此刻,祂已经认可了观衍的强大。能够在与祂的争斗中,呈现出这样的表现,此人当然是毋庸置疑的强者。



祂本来已经做好了准备,与携另一半森海源界世界本源之力的观衍为战……那必然是一场辉煌的碰撞。



在祂的计算中,森海源界的崩溃有两个好处,一个是中断了燕枭不断复生对祂神力的汲取,一个是终结了观衍的信仰之力。



“汝将死于今日,吾会记住汝名!”龙神这样说着。



高达数千丈的金甲神人猛力一拔,整株世界神树被连根拔起,脱离了龙躯!



世界神树留下的创口血肉模糊,如此狰狞……但祂已得自由!



在如此激烈的战斗中,在对于宇宙星辰的争夺中,观衍的分灵选择留在森海源界,不带走一点本源力量。



这,值得吗?



为那样一个单调的世界,为那个世界上那些孱弱的蝼蚁?



呼吸如天雷,龙躯绵延不见尽头。



一只爪尖,搭在巨大的龙神宝座上。另一只爪子,则落向无限膨胀的玉衡星辰。



祂就这样一爪搭着一边,有一种掌控了一切的威严。



身自由,心自由,神自由,意自由。



真龙自当腾于宇宙。



龙神怒啸一声,摇身而有数万丈。



是观衍。



这月白僧袍的神秀和尚,坐在那方玉衡神座之上,有一滴泪珠,滑落眼角,坠下无尽虚空里。



轰隆隆!



神光万丈,璀璨耀眼。



祂仿佛是此方虚空之主宰,是此时此刻此地唯一真神。



而在祂面前,显得比蝼蚁更渺小的……



“人之将死,难免遗憾!”龙神道:“汝错在不明天数,不敬真龙!”



“你呢?”



观衍轻声道:“我有些遗憾。”



毕竟是战斗了五百多年的对手,毕竟也把祂逼到了这般地步。



龙神不由得问道:“汝为何流泪?”



龙神有些好奇:“本座?”



观衍没有看森海源界一眼,天知道他有多么想再看一眼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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