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吧君子也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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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百零二、天下无哄不好的女子【7K,月票加更!】(第1/2页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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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刺史大人好了没,从昨日等到今日,本宫不是和你一样的大闲人,处理公务之际都能金屋藏娇,顿顿去吃饭,个个都关怀到,不冷落一个。”



“快,绣娘和裴夫人快回来了。”



顿了顿,属于欧阳戎的嗓音无奈道:



“什么大人不大人的,容女史别这么喊,总感觉怪怪的。”



“呵。”



翌日,幽静小院门口。



昨日下午到夜里一场倾盆大雨,今日已经是艳阳高照。



上午时分,欧阳戎与容真再次来到了幽静小院,在院门口不远处的一座巷子里停步,安静等待。



“不信,在下就不会容女史过来了,只是绣娘情况特殊,需要静养,等会儿见过你就知道了。”



说完,欧阳戎看了看身旁冷漠如霜的宫装少女,叹气道:



“容女史还没消气吗?”



这是二人昨日之约。



容真今日换回了那一身素白单调的宫裙,在巷子中端手而立,冷言冷语说道:



“刺史大人麻烦速度快点,怎么和藏宝贝似的,把她捧在手里怕摔了,含在嘴里怕化了,让本宫看一眼都这么麻烦,是心里有鬼,还是不信本宫。”



容真耸垂眼皮,笼袖望着前方:“但愿吧。”



欧阳戎亦是笼袖而立。



二人一高一矮,一人平静,一人怄气,是青衫配白裙,同样都是笼袖姿势,并肩而立。



容真立即扭头,话语如连珠般落出:



“气?气什么,本宫哪里气了,你哪只眼睛见到本宫气了,没气,本宫没有气,只是公事公办,依本宫看,是刺史大人你私心太多了,都忘了公事是什么了。”



“没有忘,在下说过的,绣娘之事是私心没错,但不会耽误公务的,不会影响东林大佛落地,在下一直牢记这点。”



“仔细想想,心中气也很正常,昨日小师妹确实有些话不妥,不该如此武断评判他人,在下在这里,给容女史赔个不是,还望容女史大人有大量,勿怪。”



容真反问:



“你当时不是在找那几把破伞吗,怎知我们聊了什么?”



若是此时有外人经过巷落,高低会多瞧几眼,画风出奇搭配,令人深刻。



可惜当事人并不自知。



经过一夜时间复盘思索,欧阳戎大致清楚了些事情,主动道:



一辆奢华马车驶来,在幽静小院前停下。



车上,率先走下一位紫金帔帛美妇人,她扭头搀扶着车内一位少女下车。



少女清秀可人,眼蒙一条天青色缎带,头戴一根“珑玲”响的冰白玉簪子,手持一根碧玉杖,轻盈落地,她似是哑巴,朝紫金帔帛美妇人做了一个感谢的手势,被后者笑着搀扶进幽静小院……



欧阳戎咳嗽了声:“从裴夫人那里稍微了解了点。”



容真斜瞥着他。



就在这时,二人同时收声,一齐望向街角方向。



盲哑少女被送进院中。



紫金帔帛美妇人返回,登上奢华马车,缓缓驶离。



巷子中伫立的二人,全程未发出声响,也没有被人发现。



一大一小二女,从下车到进入院中,只有十来息时间。



可容真却目不转睛,欧阳戎发现她眼皮眨都不眨一下。



特别是那清秀少女走下马车时,头顶那一根吊坠摇摆发出特殊声响的白玉簪子,容真的眸光大多数时间落在上面,当然,还有她手里的那一根碧玉杖。



“那就不用在下解释了。”



容真寡淡点头:“难怪你这么心疼她,也不想带本宫过去叨扰。”



欧阳戎摇摇头:“也不是叨扰,只是绣娘她……”语气略带犹豫。



良久,欧阳戎问:



“见到了?”



“嗯。”



“冠而字之,敬其名也,君父之前称名,他人则称字也,你已是一州刺史,除了君父、师长,或你自谦,否则谁敢公开呼唤你的名。”



欧阳戎默然。



在大周朝,字,可不是普通老百姓能有的,得是有身份、地位、文化之人才取,总得沾一样,属于贵族士人群体的讲究,某种意义上也是入圈层的门槛。



容真忽问:“她是不是不知道你的具体职务?”



“差不多,只知我名,不知我字。”



容真轻声:



欧阳戎的字“良翰”,就是在白鹿洞书院读书时,恩师谢旬取的,取自“周邦咸喜,戎有良翰”一句。



师长取字算是一种身份认可,和文脉传承了。



否则怎么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呢,他能给你直接取一个,用上一辈子的“字”,算是冠名权,要是故意乱用,引经据典的偏要喊你“狗蛋”什么的怪字,那就完犊子了……



因为男子满二十后,有为人父之道,故冠而加字。



有了“字”后,平辈朋友或晚辈就不可直呼其名了,若在公共场合指名道姓、呼来喊去,会被视为大不敬,十分冒犯。



下对上,卑对尊,尤其是君主或自己父母长辈的名,更是连提都不能提,否则就是大逆不道。



陶渊明的话,名“潜”,其实这样也能理解,当初某位金发如烛的大女君骂他小偷时,直呼其名,有多气愤了。



“所以你是怕本宫面对面见了她,让她察觉到咱们身份,也洞晓你的?”



欧阳戎皱眉不语。



远的如陶渊明,近的如元怀民,都是“姓”加“字”。



元怀民也有一个名,但作为好友的欧阳戎也不清楚,天天喊他字喊习惯了。



元怀民外放做官,也是顶着“字”出门,他的名,估计只有族内长辈们才清楚,就连恨铁不成钢的易千秋上次见面,发飙揍人都没有喊。



容真再度点头,一字一句:



“从上次,你这童养媳教你贴身丫鬟叶薇睐‘处子劈观’的剑招看,她应该是一位女君级别的越女,哪里会和普通越女一样,只是令人奇怪的是,一位女君级别越女,为何如此凄惨,是天生如此,还是后天沦落,不管如何,真是可怜。”



欧阳戎不知是默认,还是不想多提此事,问:



容真轻笑:“你欧阳良翰的大名,应当名气不小,和本宫一样,被云梦越女和天南江湖反贼们视为朝廷狗贼。”



欧阳戎摇头:“绣娘和她们不一样。”



“嗯,确实不一样。”



欧阳戎垂目:



“上次清理全城后,现在绣娘身边已经没有云梦剑泽的眼线了,她盲哑,与外界联系不上,可视作失联,我会好好陪她,不让她再趟浑水。”



“你确实是斩断了她与那边的所有联系,可她若是悄悄或执意掺和呢,你拦得住吗。”



“容女史还有何想问,和想看的吗?”



容真注视了会儿他,问:



“你打算如何处理她?”



“难怪不让她知晓你的字和官职。”



她举一反三的建议:



“那东林大佛建成的日期也不要让其知晓……”



欧阳戎沉默良久,轻声:



“我答应过她,要把她带回槐叶巷宅邸,参加婶娘的生辰礼,我决不食言,绣娘也答应过,她亦会努力。”



容真眯眸看着他,嘴里吐字说:



“没有,容女史的建议很有用,受教了。”



容真依旧蹙眉思索,反应过来,问:



“你婶娘的生辰礼原定什么时候。”



欧阳戎不言不语,笼袖前进。



容真话到一半顿住,转头端详了下欧阳戎平静祥和的脸庞,她蓦然自嘲一笑:



“本宫倒是给你出谋划策起来了,呵,这种事,你定然早有规划,无需他人多言,是本宫献丑了。”



欧阳戎目视前方,平静不语。



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


容真收回目光:“大佛落地的日子,你住持建设,应该心里也有数了。”



欧阳戎安静了会儿,才说:“东林大佛建成落地后一两天。”



容真眼神意味深长起来:



“好你个欧阳良翰,原来早有准备,卡这个节骨眼,时间点倒是精妙,想用此事稳住她吗,拖到大佛建城,那你这童养媳无论如何都得履约,跟你回家了。”



容真目光不移,安静了会儿,说:



“办事不利,本宫回去就罚她们,刺史大人还有何吩咐。”



欧阳戎摇头,多看了一眼她。



欧阳戎轻声报了一个暂定的日期,容真凝眉细思。



就在这时,欧阳戎忽然问道:



“容女史刚刚说,是派了一队女官潜伏调查,发现了我这处院子有疑似越女,观察了一阵,她们难道没告知你,绣娘是盲哑女子吗?”



“其实有一件事,你一直没考虑过。”



“什么事。”



“你的安危。即使她是你曾经童养媳,有旧情谊,可眼下你住持东林大佛,还颁布限越女令,乃云梦剑泽的眼中刺,是朝廷狗官……你就没有考虑过你自己的安危?留这么一个不稳定因素在身边,哪怕你信她,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,这道理你应该懂才对。”



容真已然转身,朝远处走去。



欧阳戎跟随她一起离开幽静小院。



路上,沉吟许久的容真,再度开口:



“但你的责任呢,陛下委托重任,派你造像,浔阳王也依仗你来赚取功劳,你若是没了,责任怎么办。”



这个问题,让欧阳戎神色认真了些:



“其实这些日子,放权给操之他们……也有一层原因。我已经教会你们如何建造东林大佛了,浔阳城也是,林诚已走,丢弃星子湖大佛,浔阳城的民心还在,只要还有这一份民心,朝廷依旧能在浔阳城立一尊大佛,这才是土壤,不可或缺。”



欧阳戎笑了笑:



“我本就欠绣娘一条命,她若要拿去就拿去吧。”



容真不禁转头,看了眼身旁潇洒自若的男子,问:



欧阳戎怔了下。



在他投来的目光下,容真轻声道:



“你答应要教会本宫琴曲,还有俞老前辈藏在琴曲里的那份精髓,你答应过的,教会为止,你若是没了,谁教本宫?”



容真听完不禁侧目。



某刻,她突然打断了侃侃而谈的欧阳戎,问:



“那本宫呢?”



容真不答,冰冷板脸。



欧阳戎却有些如释重负。



女子的沉默有两种,一种是生气,一种是默许。



欧阳戎缓缓凝眉,似是也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。



他先试探问道:



“所以容女史是答应这个条件了,今日之事不生气了?”



欧阳戎笑了笑:



“那容女史怎么这么喜欢绷着一张苦瓜脸,知不知道这也不吉利,来,笑一笑,十年少。”



“本宫不用再少了,已经很少了。”



“容女史不是说,领略此精髓,最好是在东林大佛落地前,在下多抽时间,争取在这些日子教会容女史,以后就算人没了,至少没有违诺。”



容真冷声批评:



“你怎么这么喜欢说丧气话,知不知道这不吉利?”



欧阳戎移开目光。



这时,前方传来容真的嗓音:



“还有,欧阳良翰,自信是好事,但是口气太大,把话说太满,不太好,你可知那琴曲精髓有多难吗,你轻易许诺?连俞老前辈都不敢保证一定能教会本宫。”



欧阳戎忍不住看了看她的个头,理解的点点头。



她头不回的威胁:



“你再瞧?剐了你眼睛。”



二人缄默。



容真往前走了会儿,再开口:



或许是习惯了,欧阳戎忽然觉得这热潮讽刺的话,出奇的……并不难听刺耳。



欧阳戎刚要开口,就被容真的一声嗤笑不屑打断:



“难不成你还真教个一辈子?你有时间教,本宫还没时间学呢,不过你已经答应的事情,教到会为止,你亲口说的,本宫倒要看看,你怎么兑现,在之前,呵,你不准死太早,明白没。”



“本宫有些好奇,你到底怎么遇到她的?”



欧阳戎闻言,露出些笑,将,那日在承天寺阴差阳错用冰白玉簪子的特殊声响吸引到绣娘的事情,再说了一遍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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