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吧君子也防

欧阳戎腰上除了裙刀外，多了一枚玉佩。

被推了下肩膀，他依旧站在原地，沉默良久。

周围众人没有说话，也默默看着。

容真也安静不少，笼袖矗立原地，此刻出奇的没有上前冷色打搅，只是偏开了目光。

可过了一会儿，她又忍不住去瞧一眼。

或许是因为世间所有眼睛都不得不承认的一件事：这对师兄妹，站在一起，画风般配，璧合琼枝。

不仅身高和谐，一者修长，一者高挑，还是实打实的郎俊女靓。

谢令姜等了会儿，见大师兄一动不动，低声说了句“呆子”，反手拔出他腰间裙刀，又牵起他右手。

取了他指尖血滴，谢令姜顾不上周围人的目光，檀口轻启，包裹住了他出血的中指，含在嘴中，细细吮吸止血。

她低头忙碌，欧阳戎静立原地。

谢令姜利用刀锋，精准轻盈的划开他食指指肚，挑了一小粒指尖血，刀尖一抖，小血粒无声息的落在白玉佩上。

白鹿状的玉佩微微颤栗，玉身隐隐亮了一下，又沉寂下来，恢复如初……像是完成了某种激活仪式。

小娘红衣如焰，教人间暖阳都黯了三分。

欧阳戎低默默摸了摸腰间专属君子的本命玉佩。

看着一袭红衣朝奔来见他的小师妹，欧阳戎突然想到了当初在东林寺三慧院第一次见她时的画面。

那时她也是一袭红衣，鲜艳灿烂，逆着阳光，出现在他面前。

但仔细一算，长久以来，那个主动送他礼物最多之人，一直都是小师妹。

包括离闲、叶薇睐在内的身旁众人，似乎潜意识里一直都默认欧阳戎是强者，而强者是不向外求的。

说起来，以往，大都是欧阳戎送别人东西，或出谋划策，或出手豪气，视珍宝如粪土般赠予，不求回报。

虽然昨夜也有容真、离裹儿溜来夜谈，分赠他离别礼。

二女不是要什么，只是想给点什么，总是在想自己有什么能给他的。

回过神，小师妹好像正看来。

然而小师妹却是一直想着“大师兄”缺些什么，需要送些什么。

除了绣娘以外，也只有小师妹是最不求回报对他好的人。

谢令姜看了眼香囊，是她上次临别前交给欧阳戎的。

也是绣娘送她的，里面有一支姻缘签王。

欧阳戎避开些眼神，垂眸从怀中取出一只含红签纸的香囊，递给了谢令姜。

“我还没找到绣娘，这是绣娘送你的，放你这儿最合适。”

“我回来路上想起一件事，此前在浔阳城分开前，绣娘是不是答应过你，会在槐叶巷院子或者十三娘院子里等你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嗯。”

谢令姜突然收起了护身符香囊，安放妥当，她朝欧阳戎认真道：

“正好，你回浔阳，若是还找不到人，莫要焦急，可以先在这两处院子暂时等一等。

“绣娘性子瞧着柔柔，其实最是倔强，外柔内刚，答应过你的事，只要记得，就绝不会忘，定会履行。

谢令姜抬起素手，给大师兄整理了下衣领。

她笑靥如花道：

谢令姜发现欧阳戎在她说话的时候，眼睛一直盯着她。

垂目看了眼，她发现自己还在抱着他手臂，半吮着他已经止血的中指。

“据张道长所言，她那日很大可能是因意外受伤，被二女君送回云梦剑泽的，待她清醒，一定会努力回返，你千万注意，别擦肩而过，最好派人在两处院子盯着……”

欧阳戎认真点头：“好，记住了。”

“好了，我想说的都说完了，没什么事了，大师兄还有什么话要和大伙说吗？”

“嗯。”

这时，余光察觉到周围众人同样的眼神看来。

谢令姜脸蛋上浮现一抹红霞，立马放下他手臂，眼神移开，快语道：

与此同时，欧阳戎当着众人的面，看了看陆压、张时修。

离闲秒懂，不过离裹儿比他更快。

欧阳戎脸色恢复平静，中指温热的手掌收回了袖中。

谢令姜悄悄递了一张手帕，他默契接过，收入袖中擦手。

陆压、张时修对视一眼，暂时离去，走到前方路口去放风。

欧阳戎这才，朝离大郎大步走去。

小公主嗓音清脆道：

“张道长、陆道长可否回避一下。”

离大郎好奇：“这是什么酒？”

欧阳戎认真视线下，他说到一半，还是老实接过。

他从袖中取出一只酒壶，递给了好友：

“喝下。”

“咳咳……呸呸……”

离大郎喝到一半，差点反胃呕吐出来，还是欧阳戎手快，捂住他的嘴巴。

嘴里嘟囔了一声“总不会是你俩的喜酒吧”，便仰头一饮而尽。

离大郎喝陌生之酒，离闲、离裹儿、韦眉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，对于欧阳戎是万分信任。

离大郎瞪大眼睛眼，口齿不清的问。

他嘴巴里又酸又苦，像是刷锅水，还是有残渣的那种，不过迎着欧阳戎督促的目光，离大郎还是忍着恶心，把酒壶喝的一干二净。

“大郎咽下去，别浪费了。”

“檀……檀郎是加了什么……”

欧阳戎没去看远处张、陆二人，眯眼道：

“我是说，没认出来吗？你喝过一次的。”

欧阳戎点点头：“喝出了什么味道？”

“马尿一样。”

话到一半，又被欧阳戎抬手打断。

离大郎瞬间住口。

离大郎疑惑了片刻，脸色豁然开朗：

“你是说符水？上次袁老……”

欧阳戎细细叮咛：

“大郎有过一次经验，若遇危险，不管是北上途中，还是到了神都，牢记那段口诀。”

旁边谢令姜、离闲、离裹儿交换了下目光，眼神中有醒悟之色。

又是一张降神符文。

“什么裙底？”

离大郎坚定摇头：“没、没什么。”

离大郎小鸡啄米般点头，嘴里嘟囔：“好好好，放心吧檀郎，下次肯定不会是裙底那种地方……”

欧阳戎正在低头翻找怀中，闻言微怔，奇怪抬头：

欧阳戎总觉得他反应怪怪的，但又说不上来。

他继续摸了摸怀中，少顷，掏出一串带有裂纹的木制佛珠，递到离大郎手中。

“随身携带，念口诀后，务必确保此物在你身上。”

离大郎面色不解，还是老实答应：

“明白了良翰。”